歐洲“負電價”暴漲，儲能幾何式增長“箭在弦上”

1月2日，德國隔夜市場出現4小時通俗意義上的“負電價”，發電商需向用戶付費消耗過剩電力。

負電價的出現，也進一步顯示歐洲老舊電網系統，在現有能源結構下，已經無法滿足節假日等基本需求。

過去一年，負電價幾乎已經成為歐洲人民的生活“常態化”。歐洲電力交易所數據顯示，2024年，英國負電價時長增長了70%；德國負電價時長達468小時，增加了60%；法國負電價時長增長了一倍，達356小時；西班牙2024年則首次出現負電價現象，全年累計247小時。

電價的大起大落實則給歐洲電力系統帶來了新的考驗。華北電力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副教授劉喜梅向媒體表示，根據歐洲儲能協會的數據，歐洲目前的儲能裝機容量與預期目標之間還存在較大差距。到2030年，歐洲可能需要超過100GW的儲能裝機容量來平衡電力供需，但目前的裝機容量遠未達到這一目標。

何為“負電價”？

“負電價”是指電力市場中供大于求導致市場結算價為負值，這意味著，發電企業每發出一度電需要向購電者支付費用。

在歐洲，“負電價”并不稀奇。早在2007年，德國電力交易市場就啟動了“負電價”機制。此后，英國、荷蘭、西班牙、芬蘭、法國、美國、澳大利亞等國家也相繼引入了“負電價”。

“負電價”也國內也不陌生。2019年12月11日，山東電力日前現貨市場出現了-40元/兆瓦時的出清價格。

隨后幾年內，山東多次出現“負電價”情況。2023年5月1日至2日，山東電力實時市場出現了連續21小時的負電價，創歷史紀錄。

最低實時電價出現在當年5月2日17時，為-85元/兆瓦時。也就是說，山東發電廠每發出去一度電，就要給電力公司倒貼0.085元。

為什么“負電價”率先出現在山東，而不是其他省份？

首先，山東是中國光伏第一大省，新能源發電站數量特別多。截至2024年年底，山東“風光”裝機突破1億千瓦，居全國省級電網首位；山東新能源裝機總量首次超過全省火電裝機總量。

相較國內，“負電價”在海外頻現，根本原因是供需不平衡，進入21世紀后，西方發達國家率先大力發展以風光主的綠色電力，使得新能源發電快速擴張。

實際上，負電價反映的是可再生能源大規模接入電網帶來的“消納問題”，并非電力供應過剩。

以歐洲為例，可再生能源發電量在電力結構中占比逐漸升高，加上電力儲備不足、儲存設施匱乏以及電網靈活性欠佳等問題，使得歐洲各國難以避免發電量大幅波動，電價頻繁出現“負價”和“天價”。

未來，伴隨可再生能源持續增長，負電價將成為常態。相關分析表明，儲能系統可在緩解負電價方面發揮重要作用。如果儲能容量得到大幅增長，到 2030 年甚至可能將負電價時長降至 100 小時以下。

歐洲儲能“三大形勢”

在負電價時長、頻率暴漲的背景下，歐洲儲能發展出現了三大特征：

一是除了戶儲外，歐洲大儲將快速爆發。

2024年，歐洲儲能市場正在迎來一個關鍵轉折點，其中大型儲能系統的裝機量預計首次超越戶用儲能系統。這意味著曾經的戶儲高地正促發了大儲的重要發展機遇。

歐洲光伏產業協會預測，歐洲整體儲能市場未來將保持35%的強勢增長，其中2024年，歐洲大儲裝機將達到約11GWh，較2023年的3.6GWh增長205%，到2028年，這一數字將攀升至每年35.9GWh，是2024年的三倍。

新能源的快速滲透，使得儲能的發展不僅是表后的能源升級，更是電網側等表前的能源結構優化。

二是，歐洲多地儲能需求將會被刺激，除了傳統的英國、德國、法國之外，將會出現更多的“黑馬市場”。

英國、德國等歐洲傳統儲能市場發展增速喜人。但值得一提的是，意大利正迅速崛起為歐洲大型儲能的“黑馬”。

據歐洲光伏產業協會預計，2024年，意大利將超越德國成為歐洲儲能第一大市場，新增7.7GWh的電池儲能容量，實現翻番增長，并占據歐洲總裝機量的34%。

除此之外，比利時、希臘、荷蘭、波蘭等大儲市場也加速迎來爆發，以荷蘭為例，預計荷蘭的儲能裝機將從 2023 年的345 兆瓦增長至 2030 年的7.9 吉瓦，其中主要集中在表前儲能。

三是，商業模式較為清晰，因此在歐洲絕大部分儲能推進過程中較為順利。

得益于批發市場中的能源套利、容量市場、頻率響應、平衡和修復服務等因素，歐洲大儲市場的推進較為“順利”。

2023年圣誕前夕，由于英國和法國之間的互連器IFA1跳閘，立即引起1GW的進口電力損失，導致電網頻率瞬間跌落至49.3Hz。事故發生1秒內，陽光電源在英國門迪運行的多個百兆瓦級電網側儲能系統及時響應，助力電網頻率5分鐘內恢復到正常范圍，避免了大范圍的停電事故。

從上述案例來看，安裝儲能已經成為歐洲地區抑制負電價、避免大規模停電、實現能源轉型的重要“基建”。

中企掘金

從歐洲負電價常態化折射歐洲儲能不足的現實背景下，中國企業早已加入到這一潛力市場的競逐。

據統計，2024年以來，包括陽光電源、比亞迪、天合儲能、遠景儲能、海博思創、阿特斯、楚能新能源等在內的中國企業在歐洲市場拿下大儲訂單。

2025年開局，阿特斯儲能已與哥本哈根基礎設施合作伙伴公司（以下簡稱“CIP”）通過其旗艦基金CIP Infrastructure Fund（以下簡稱“CI IV”）簽訂了合同。根據合同，阿特斯儲能（e-STORAGE）將為CIP在蘇格蘭的兩大標志性項目提供2GWh（直流）儲能系統。這些儲能系統將分別應用于1GWh（直流）的科本2 (Coalburn 2) 項目，位于南拉納克郡；以及1GWh（直流）的德維拉（Devilla）項目，位于愛丁堡以北的法夫，每個項目都將具備兩小時的儲能調度能力。科本2和德維拉項目預計將于2027年開始建設。

2024年12月，陽光電源與英國Fidra Energy簽署4.4GWh“歐洲最大儲能項目”合作協議，將助力英國建成3.3GWh Thorpe Marsh和1.1GWh WestBurton C兩座標桿獨立儲能電站。

作為歐洲最大的儲能電站，該項目將部署880套陽光電源PowerTitan2.0液冷儲能系統。

同年11月，楚能新能源與意大利Cestari公司在湖北武漢正式簽署戰略合作協議。根據協議，雙方將在短期內在意大利建立1.5GWh的儲能系統項目，配套使用楚能自研自產的20尺5MWh電池預制艙CORNEX M5,3-5年內實現30GWh的儲能項目合作。

同年10月，天合儲能與英國獨立發電商Lower 48 Energy簽署項目供貨協議，將為英國普雷斯頓項目提供包括Trina Storage Elementa金剛在內的儲能系統和解決方案。11月，天合儲能宣布與Aquila攜手再度開發Wetzen項目，這是繼共同開發Strübbel項目之后，雙方的再度攜手。兩期項目總容量達106MW/212 MWh。12月，天合儲能與英國Temporis Capital、Clarke Energy正式達成戰略合作，于蘇格蘭打造一座規模50MW/100MWh的儲能系統。歐洲作為天合的優勢市場之一，僅英國，天合儲能累計出貨超1GWh。

同年10月，海博思創與法國獨角獸公司NW簽署了合作協議，包含了在2025年底之前供貨500MWh的儲能產品，以及在2026年底之前交付總計超過1GWh的儲能產品意向訂單。

同年1月，比亞迪與西班牙Grenergy公司在1月份簽署協議，將提供2136個魔方儲能系統Cube設備，另外在9月份還與該公司延長了戰略合作協議，兩項協議的容量達4.1GWh。

另外，遠景儲能在2024年在英國斬獲3個訂單，容量規模達784MWh,包括拿下英國Cellarhead項目提供電池儲能系統訂單，為Field位于英國布萊克本的whitebirk項目（50MWh）提供電池儲能系統，為阿布扎比馬斯達旗下的Masdar Arlington Energy供應電池儲能系統（BESS）。

從中企的快速布局來看，歐洲儲能已經按下“快進鍵”，或將迎來幾何式增長。